識小錄 〔明〕活埋菴道人徐樹丕筆記
卷之一
龍虎榜
唐貞元八年陸宣公知貢舉得賈稜陳羽歐陽詹李觀王涯韓愈李絳齊季若等二十三人皆知名時號為龍虎榜今人遂以中甲科為龍虎榜云
明水
周禮思烜民 【 音毀】 掌以燧取明火於日以鑒取明水於月以供祭祀明潔也取水火於日月欲得陰陽之潔氣也今人但知明水而不知明火
晬
人始生周歲之名
唐制科
主司取士於試文外又擇行誼採聞望故昌黎有與祠部陸員外書薦侯喜侯雲長劉述古韋羣玉等又昌黎三上宰相求用而卒不報
國朝翰林四諫
成化初內庭張燈下詞臣制詞時章懋同莊日永黃仲昭三人上疏諫 上怒杖三人闕下時羅一峯論內閣大臣起復非禮亦謫官因稱云云 【 閣臣南陽李賢也】
八蜡
一先嗇神農也二司嗇后稷也三農田官也四郵表畷約農事之所也五迎猫為其食田也六迎席為其食田豕也七坊水坊也八庸水溝也 社以祀五土之神以祀五穀之神
文臣諡文
諡文惟翰苑諸臣得之此不知何出令典若國初列聖之時雖不由翰苑而諡文者踵相接也記耳目所聞見則有若周文襄公忱 【 初乞預翰林庶吉士後授刑部主事敭歷中外為工戶二部尚書】 姚文敏公夔 【 由吏科給事至禮吏二部尚書】 何文肅公喬新【 由南京禮部主事敭歷中外□為刑部尚書諡為撫臣林俊特題云】 葉文莊公盛 【 由兵科給事歷禮吏二部侍郎初嘗被薦入內閣不用】 黃文毅公孔昭 【 初為工部主事南京工部左侍郎贈禮部尚書與諡】 王文莊公鴻儒 【 初為南京戶部主事南京戶部尚書】 魏文靖公驥 【 初為松江訓導南京吏部尚書卒年九十八】 吳文恪公訥 【 初舉醫生後除監察御史以都御史巡撫浙西】 儲文懿公瓘 【 初為南京考功主事為南京吏部侍郎】 儀文簡公智 【 由教官知州知府至禮部侍郎】 薛文清公瑄 【 初為監察御史後遷禮侍入內閣知制誥】 李文達公賢 【 初授驗封主事後至大學士少卿】 席文襄公書 【 初為工部主事後至少保尚書武英殿大學士】 楊文襄公一清 【 初為中書舍人後至大學士少卿】 張文忠公孚敬 【 初為刑部主事後至大學士少卿】 桂文襄公萼 【 初為刑部主事後至大學士少保】 王文成公守仁 【 初為刑部主事後封新建伯】 近日顧涇陽 【 名憲臣】 諡端文 【 異典也】 此特其表表者其不知者尚多俟攷亦有內閣而不諡文者馬 【 愉】 許 【 彬】 二襄敏王毅愍陳莊靖是也
龍
龍亦卵生思抱雄鳴上風雌鳴下風而風化有鱗曰蛟龍有翼曰應龍有角曰蚪龍 【 蚪即虬同】 又龍八十一鱗鯉三十六鱗
象膽
生於四足以四季相流轉春在前膊左夏在前膊右秋冬在後亦然或曰隨月轉在諸肉如正月建寅則膽在其虎肉蓋象體具十二肉惟鼻是其本肉也鼻有小爪可以拾針云以小斧斵其肉其創見星月則合
平原君
人皆知趙之公子平原君耳漢初楚人朱建號平原君又漢景帝皇王后母臧兒亦封平原君 【 俱見於史記】
爵諡之謬
李成戰死封其父為李侯是父以子蔭也張敖尚魯元公主敖死即諡為魯元王是夫從妻也諡又樊噲妻呂須以呂后妹故亦封臨光侯蕭何卒封其夫人同為酇侯婦人而侯尤可笑若項氏立楚懷王孫心即便以為楚懷王以諡為爵自是艱難中艸艸光景無足深怪矣
壁經
尚書出孔氏壁故學者號為壁經又秦時焚書伏生壁藏之後漢定天下伏生求其書亡數十篇存二十九篇是壁經蓋有兩故事也 【 以下闕】 之說耶
一字五讀
射音麝 【 發矢也】 音食 【 亦發矢也】 音亦 【 莊子藐姑射之山】 音夜 【 僕射唐宰相】 音妒 【 詩在彼無射】
寒食
荊楚歲時記冬至後一百四日一百五日一百六日斷火謂之寒食初學記曰琴操晉文公賞從亡者獨介子推無所得作龍蛇之歌而隱文公求之不肯出乃燔左右木子推抱木而死文公哀之今人三月三日不得舉火及周舉移書魏武明罰今陸翽鄴中記雖云起於子推乃是五月五日按左傳及史記並無子推被焚之事惟周書司烜氏仲春以木鐸狥火禁於國中注云為季春將出火也然則寒食當在仲春之末三月之初周制固已然也
琉璃
罽賓國有琥珀師古注曰大秦國出赤白黑黃青綠縹紺紅紫十種琉璃此蓋自然之物今浴所周皆消冶石汁加以眾藥為之虛脆不耐實非真物唐路嗣恭獻琉璃盤於元載徑一尺代宗以為至寶此真師古所謂大秦琉璃也不然何以為至寶耶舊作流漓今作玉傍為琉璃釋典亦有璃璃
上已
古者上已正用三月之上巳日自魏以後但用三月三日不復用已唐貞元間置三令節使百官選勝行樂上已其一也 【 按上已當作十干之己蓋古人用日例以日干如辛上上戊之類無用支者若首午尾卯則上旬無已矣】
無子說
有一富人無子問禪師以往因禪師曰你不少他的他不少你的他來怎的
滑稽
史記索隱曰滑謂亂也稽同也以言便捷之人能亂同異也又揚雄酒賦鴟夷滑稽腹大如壺盡日盛酒人復借沽則滑稽又是酒器姚察曰滑稽俳諧也言語滑利智謀捷出也
都梁
都梁縣有小山山上水極清淺山中悉產蘭艸綠葉紫莖俗謂蘭為都梁因以名縣 都梁是蘭名人鮮知者
粹
舂米一石得四斗曰精三斗曰鑿二斗曰粹
慮囚
引慮繫囚即漢書所謂錄囚徒也自唐以來率曰慮因先儒音義則慮本讀為錄
蚩尤
黃帝攝政有蚩尤兄弟八十一人皆獸身人語銅頭鐵額食沙造五兵刀戟大弩威振天下天遣玄女下授黃帝兵符遂擒殺蚩尤山海經曰黃帝使應龍攻蚩尤蚩尤請風伯雨師以從大風雨至黃帝乃下天女曰魃以止雨雨止遂殺蚩尤 又黃帝畫蚩尤形像以威天下 蚩尤在東平郡壽張縣闞公城中高七丈民常十月祀之有赤氣出如匹絳帛民名為蚩尤旗又有肩髀在山陽郡鉅野縣大小與闕等傳言殺蚩尤於鉅鹿之野身首異處故別葬之
器制異彩
齊器象牛楚器象馬越器象蝦蟆宋器象白狗秦器象豚燕器象豕
秭鴂
秭鴂即子規史記歷書孟春冰泮發蟄百艸奮興秭鴂先滜鳴也又作澤睪字本音臯則作澤字亦可
城
城盛也所以盛受民物也淮南子曰鯀作城
罘罳
師古曰謂連闕曲閣也崔豹古今注曰罘罳屏也又曰罘者復也罳者思也臣朝君至屏外復思所奏之事於其下也蘓鷂演義曰罘罳乃織絲之文輕疏虛浮之貌蓋宮闕門戶閒物余謂漢文帝七年未央宮東闕罘罳災當是師古之說唐文宗甘露之變宦者奉乘輿決罘罳北出當是蘓鷂之說未可以一端泥也崔豹之說則屬無謂 罘罳音浮思
投石超距
拒石以石投人也齊高固桀石以投人是也超距距躍也晉魏犨距躍三百是也
大酺
酺布也言王德布於天下而合聚飲食為酺
六畜
馬牛羊犬豕雞
蹶張
申屠嘉以材官蹶張從高帝按律有蹶張士師古曰今之弩以手張者為擘張以足張者為蹶張
漢景帝定箠令
景帝既減笞法又定箠令箠長五尺其本大一寸竹也末薄半寸皆平其節當笞背者笞臀今之竹批蓋其遺制則所從來久矣
刁斗
孟康曰以銅作鐎受一斗晝炊飲食夜持擊以行蘇林曰形如鋗無緣荀悅曰刁斗小鈴如宮中傳夜鈴也一曰鋗即鈴
太乙五帝
天神貴者曰太乙中宮天極星其一明者太乙常居也太一之佐曰五帝謂東方青帝靈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西方白帝白招矩北方黑帝黑光紀中央黃帝合樞紐也一說蒼帝名靈符赤帝名文祖白帝名顯記黑帝名玄矩黃帝名神斗
射牛
天子有事必自射牛示親殺也採此禮以為封禪儀漢武帝令侍中儒者皮弁縉紳射牛行事沈約曰古者貴賤皆執笏其有事則搢之腰帶故曰縉紳之士言搢笏而垂紳也
雞卜
漢武帝令越巫用雞卜其法用雞一狗一生祝願訖即殺雞狗又祭獨取雞兩眼骨上自有孔裂似人物形則吉不足則凶范大成桂海虞衡志則云南人占法拔兩股骨為之與武帝越巫雞卜稍異復有用雞卵卜者書墨於殼煮熟橫截視當墨處殼中白之厚薄以定吉凶
太牢
牛羊豕俱為太牢有羊豕而無牛則曰少宰今人但以太牢名牛少牢為羊失之矣
臘
風俗通引禮傳曰夏曰嘉平殷曰清祀周曰大蜡漢改曰臘臘者獵也因獵取獸以祭先祖也或曰新故交接大祭以報功也
伏臘
伏者金氣伏藏之日也金畏火故三伏皆庚日歷忌曰四時代謝皆以相生至於立秋以金代火金畏火故庚日必伏毛晃曰夏有三伏冬有臘故稱歲時伏臘
鼻飲
邕管溪洞及公海喜鼻飲隨貧富以銀錫陶器或大瓢盛水入鹽山薑汁數滴器側有竅施管如瓶觜納鼻中吸水升腦下入喉吸水時含魚肉酢一臠故水得安流入鼻不與氣相激既飲必噫氣謂涼腦快隔莫此若但可飲水或傳為飲酒非是
珠犀瑇瑁
採珠必蜑丁以大舩環池採珠以石懸大絙別以小繩繫蜑腰沒水取珠氣迫則撼繩動舶人覺乃攪取人懸大絙上然而死於採珠者亦多矣犀狀如牛頭似猪黑色一角鼻上有小角劉欣明交州記曰犀毛如豕有三角鼻上角短額上頭上角長異物志曰角中特有光耀白理如綫自本達末謂之通天犀以盛米雞見即駭又謂之駭雞犀其真者刻為魚銜入水水開三尺瑇瑁如龜其甲相覆而生若甲然甲上有斑文
諫法
漢元帝欲御樓舩御史大夫薛廣德諫至欲以頸血汙車輪帝不悅光祿張猛進曰臣聞主聖臣直乘舩危就橋安聖主不乘危帝曰曉人不當如是耶乃從橋若張猛之言真納牖之法也
貙膢
貙獸以立秋日祭獸王者亦此日出獵用祭宗廟冀州北郡以八月朝作飲食為膢其俗語曰膢獵社伏一名貙劉劉殺也貙於時殺物故以應之 貙音區膢音婁
玉檢金泥
漢武帝封禪用方石再累至壇中皆方五尺厚一尺有玉檢又有石檢十枚列於石傍東西各三南北各二皆長三尺廣三尺厚七寸檢中刻三處深四寸方五寸蓋檢用金縷五周以水銀和金以為泥
暴龍移市
春早以甲乙日為蒼龍一長八丈居中央為小龍各長四丈皆東向其間相去八尺小童八人齋三日服青衣而舞之夏以丙丁日為赤龍服赤衣季夏以戊己日為黃龍服黃衣秋以庚辛日為白龍服白衣冬以壬癸日為黑龍服黑衣龍長與舞童各依其行數牲各依其方色皆燔雄雞煆豭猪尾於里北門及市中以祈焉禮記歲旱魯穆公問於縣子縣子曰為之徙市可也
山艸
百姓聞孫郎至 【 孫策也】 皆失魂魄竄伏山艸言深山茂艸之中也李固對策曰臣伏從山艸傷心痛臆則山艸二字實當時之常談
九服
周官職方氏辨九服之邦國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為侯服其外曰甸服其外曰男服其外曰采服其外曰衞服其外曰蠻服其外曰夷報其外曰鎮服其外曰藩服亦皆五百里也
崑山塘碑
碑高丈餘作四面面各有字一云修圩歌前修圩莫修外留得艸根在艸積土自堅不怕風浪喧 修圩只修內培得腳根大腳大岸自高不怕東風潮一云修圩歌後教爾築岸塍築得堅如城莫作浮土堆轉眼都傾頹 教爾分小圩圩小水易除廢田苦不多救得千家禾一云吳儂開河謠遠堆新土纔稀罕盡露黃泥始罷休兩岸馬槽斜見底中有水線直通頭一云相視吟三江七澤使舟輕看盡長堤及短塍雞犬不驚行李處魚龍應識棹歌聲澤邊圩梗年年壞江上潮沙日日凝一築一疏無別事但教東作自西成其言俱古雅故備錄之修圩者乃弘治年間工部主事姚瀚
左傳三疑
哀公十年楚代陳吳延州來季子救陳按壽夢以襄公十二年卒季子讓國即極幼亦十五六歲矣至此七十年已九十餘歲何以尚帥兵救人且去吳亡纔十二年又無一言補救何耶抑帥兵者其子孫耶又二十年公吳子慶忌驟諫吳子據史慶忌王僚之子也何以至此猶忠告於夫差耶又二十四年公如越越將妻公而多與之地季孫惧使因太宰嚭而納賂焉乃止則是吳亡而嚭復用於越且得寵也史記云越王殺之者何人耶
琴
項安世家說伏羲作琴長三尺六寸六分象三百六十日也廣六寸象六合也前廣後狹象尊卑也上圓下方法天地也五絃官也大絃君也小絃臣也文王加二絃合君臣之思也又揚雄琴清英曰舜彈五弦而天下化堯加二絃以合君臣之思
畝收百石
晉孝武太玄七年秦符堅國內大熟上田畝收百石下者五十石其在幽州境內上田畝收七十石下田三十石是年又有蝗蝗不食麻豆按自古以來服田力穡未有收若此者反常為妖其堅亡之兆乎不然或傳聞之誤傳寫之誤乎 【 秦自鄭國開渠之後關中歷代富饒臆見度之百名者百斗也當是畝收十石耳司馬公亦不詳】
五湖
吳中五湖曰菱湖曰莫湖曰貢湖曰胥湖曰游湖五湖之外又有三小湖曰楳梁湖曰金鼎湖曰東臯里湖而吳人稱謂則總曰太湖云按歷代所記不同是則震澤編所記 一說太湖三萬六千頃共五百里故謂之五湖
琥珀
琥珀出哀牢夷生地中其上及傍不生艸深者八九尺大如斛削去皮尖琥珀大如斗初如凝脂見風乃堅博物志云松脂入地千年化為茯苓茯苓又千年化為琥珀今泰山有茯苓而無琥珀永昌有琥珀而無茯苓 哀牢即今今雲南琥珀亦作虎魄
貲郎
漢人有以貲為郎者張釋之司馬相如是也有入錢穀而賞以官者卜式黃霸是也入錢穀則今買官之類以貲則非也 【 出陸放翁筆記然究不攷貲字何解】
是非之公
張浚誅范瓊於建康獄中都人皆鼓舞秦檜殺岳飛於臨安獄中都人皆涕泣是非之公如此
江瑤柱
明州江瑤柱有二種大者江瑤小者沙瑤然沙瑤可種逾年則江瑤矣
竹炭
北方多石炭南方多木炭蜀中多竹炭燒巨竹為之耐久而無煙亦奇物也又卭州出鐵烹鍊利於竹炭更奇
青城山道人語
為國家致太平與長生不死皆非常人所能然且當守國使不亂以待奇才之出衞生使不夭以須異人之至不亂不夭皆不待異術惟勤而已
英州石
石之佳者溫潤蒼翠叩之聲如金玉其色枯槁聲如擊朽木者皆下材也
王荊公裁宗室
荊公作相裁損宗室恩數宗子相率馬首陳狀荊公厲聲曰祖宗親盡亦須祧何況賢輩於是皆散去
銅鼓
梁歐陽頠傳稱頠在嶺南為致銅鼓今貴州蠻中有諸葛鼓青綠斐然見貴於時豈其遺制耶
施全
全刺秦檜不中磔於市有一人於眾中揚言曰此不了漢不斬何為斯言也深於痛哭
宋朴答秦檜語
檜問朴曰某比可古何人朴曰太師過郭子儀不及張子房檜曰何故朴曰子儀為宦者發其先墓無如之何今太師能令此輩屏息過之遠矣所以不及子房者子房是去得底勳業太師是去不得底勳業秦拊髀嘆息遂薦之至執政
定窑
宋時定器不入禁中唯用汝器以定器有芒也
雞鴨諺
諺云雞寒上樹鴨寒下水今驗之皆不然有一媼曰雞寒上距鴨寒下嘴耳上距謂縮一足下嘴謂藏咮於翼閒 【 雞寒上距出自淮南子】
秦檜十客
曹冠以教孫為門客王會以婦弟為親容郭知運以離婚為逐客吳益以愛婿為嬌客施全以剚為刺客李季以奏章設醮為羽客龔釜以治產為莊客丁禩以出入其家為狎客曹詠以獻計取林一飛還作子為說客初止此九客後檜死有蜀人史叔夜者懷雞絮號慟墓前其家大喜因厚遺之遂為弔客以足十客之數
緦服
郭子儀三十年無緦服麻人或疑之以為不然又宋時安厚卿樞密逾二紀無功緦之戚則子儀事容或有之
俗語
今人所道俗語多唐以來人詩何人肯向死前休韓退之語也林下何曾見一人靈澈詩也長安貧有者宜瑞不宜多羅隱詩也世亂奴欺主時衰鬼弄人海枯終見底人死不知心杜荀鶴詩也但有路可上更高人也行龔霖詩也一朝權在手便取令來行朱灣詩也在家貧亦好戎昱詩也
八分
漢隸歲久風雨剝蝕無復鋒鋩近者故用禿筆作書自謂漢人遺法豈其然乎然隸與八分又有辨今世所謂八分書即隸書也攷之周越書苑云郭忠恕以為小篆散而八分生八分破而隸書出隸書悖而行書作行書狂艸而書聖以此知隸書乃是今楷書耳又蔡文姬傳云臣父邕言八分書者李斯篆去二分取八分趙明誠謂誤以八分為隸自歐陽公始則前人已有辨之者矣 【 八分之義謂筆之向背如八之分或又云二分猶篆也要以蔡文姬為是又杜子美詩書貴瘦硬方通神】
彈棋
呂進伯作攷古圖云古彈棋局狀如香爐蓋謂其中隆起也李義山詩云玉作彈棋局中心亦不平今人多不解以進伯之論觀之則粗可見魏文帝善彈棋不復用指第以手巾角拂之有客自謂絕技因召見但低首以巾角拂之文帝不能及也此說今尤不可解矣
沙糖
沙糖中國本無之唐太宗時外國貢至問其使人知為甘蔗汁所煎自此中國始有沙糖唐以前書傳凡言糖者大率皆糟耳即宋時尚有之坡公所云蟹之將糖躁擾彌甚余初疑之謂蟹用糖令人何可食知此始釋然
韓信有後
信死蕭相國使人托其子於尉陀至今閩粵之閒姓韋者皆信之苗裔也不能捄其死而終不絕其後何真仁人哉
忠潔侯
宋神宗元豐六年追封屈原為忠潔侯諡新而當潔字蓋為其投汨羅也近時高景逸璫門舌被逮自以國之大臣義不受辱亦投水而死 今上賜諡忠憲惜禮官無有知忠潔之諡者
桃花淨盡詩
桃花菜花開實同時而唐詩有桃花淨盡菜花開之句至今人以為口實余按劉禹錫重游玄都觀詩序云傳有道士手植仙桃滿觀如紅霞今重游則蕩然無復一樹惟有兔葵燕麥動搖春風耳因作詩云百中庭半是苔桃花淨盡菜花開種桃道士今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則詩意是言觀中已無桃花非謂桃花開盡而後菜花開也乃兔葵燕麥之言當時又為執政所怒遂分司東都不久留京師云
雪花六出
唐李紳鎮揚州請章孝標賦春雪詩詩云六出飛花處處飄粘窗拂砌上寒條朱門到晚難盈尺盡是三軍喜氣消按雪花六出而春雪則非六出也章詩人豈獨未之知耶姑識以俟博物者
鹽為好
隋曲有疏勒鹽唐曲有突厥鹽阿鵲鹽蓋關中人謂好為鹽故施肩吾詩云顛狂楚客歌成雪嫵媚吳娘咲是鹽
水銀
拂林國當日沒之處有水銀海周圍四五十里國人於近海十里許掘井數十乃使健夫駿馬滿身皆貼金薄行近海邊日照金光晃耀則水銀洶湧如潮而來其人即回馬疾馳若緩則人馬俱撲沒矣水銀勢遠力微則溜入坑塹然後取之用香艸同煎皆成銀也按此說與中國所產不同今人有誤服水銀不得出者以金物熱熨之即出此亦物性相感之理亦與此說符
穆皇天語
穆宗於隆慶六年正月上旬不豫至二月十二忽出視朝諸相趨而往則己下金臺怒而欲出執高文襄公手語不甚了了文襄固請其所以則怒曰甚事不是內官壞了此言何其簡而盡可以式子孫戒後世而寶訓不載弇州首輔傳亦無之
天啟改元
梁武帝普通六年北魏叛臣元灋僧稱帝改元天啟國初則陳友諒始據江南改元天啟明年己亥為天啟二年四月乃又改天定宰相不讀書年號襲古者有矣未有襲叛臣及勝國羣雄者此則內閣劉一燝也左傳曰魏大也天啟之也故意天啟之世魏璫為政而魏璫之得政又魏廣微授之天耶人耶
劉瑾金銀數
正德中籍沒劉瑾金一千二百五萬七千八百兩銀二萬五千九百五十八萬三千六百兩姑置金弗論即以銀論之己當天下六十年惟正之供蓋自內而出者多於自外而入者也然此仍入內矣內帑每言乏何耶豈又有出之者耶
萊菔制麪毒
一人夢中見紅裳女子引入宮殿中云小姑令歌遂歌云五靈樓閣曉玲瓏天府由來是此中惆悵悶懷言不盡一九萊菔火吾宮遂病狂歌不輟一道士云是中麥毒也少女心神小姑脾神醫經言萊菔制麪毒故曰火吾宮火者毀也遂以萊菔并藥治之果愈 【 萊菔謂來麥之所服也來麥麥也其命名固己然矣】
張嘉貞語
比見朝士廣占良田身歿之後適足為無賴子弟酒色之資此猶佳事也近且為滛姬豔婦招搖之具矣
身呂字
周公還政成王北面就臣位身呂身呂如畏然身呂音窮敬謹之意也一本作政政
馬援語
居前不能令人輕居後不能令人軒與人怨不能為人患臣所恥也
孔子語
魯人有為臣妾於諸侯者有能贖之取其金於府子貢贖之而不取金孔子曰賜失之矣自今以來魯人不贖矣子路拯溺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魯人必拯溺矣
族譜說
嘗聞世家之有譜牒自古重之矣可有乎可不必有乎應之曰嗟乎譜亦難言矣紀載貴其實也第今有詩禮之族糊其口於倚門市子孫非不森森然問其母不知其父此而可入譜乎亦有穢行雖未大著醜聲則已微聞間有所出亦不無嬴呂典午之疑此而刪之非隱惡也此而存之是亂吾宗也故寧無譜昔人謂秦人楚書而書存漢人明經而經絕其是之謂乎此出張伯起先生
子思言苟變事
子思言二卵棄干城於衞侯安王二十五年也時在孔子卒百二十年伯魚先卒孔子五年子思即以末年生亦百十七歲矣溫公通鑑似欠攷據
邊和尚
五代後周時唐邊鎬克建州凡所俘獲皆全之建人謂之邊佛子及克潭州市不易肆潭人謂之邊菩薩既而政無紀綱惟設齋修寺謂之邊和尚矣
范粲
司馬氏廢君曹芳太宰中郎范粲素服發哀感動左右遂稱疾陽狂寢所乘車足不履地者三十六年年八十四終於所寢之車有此獨行而陳壽三國志裴松三國志注皆遺之近時王弇州乃舉與諸葛孔明管幼安並論有以也粲字承明陳留外黃人見晉書
高齊歷數
北齊主洋在位十年年三十七死子殷即位不滿一年弟演奪之次年演死年二十七在位二年弟湛立四年禪位太子緯又三年湛死年三十二緯即位七年滅於周八月舉族誅死后妃至以賣燭為業僅僅二十六年而其間骨肉自相屠滅不可勝言如此皇帝不可以己乎
萬石君
石奮為萬石君東漢馮勤亦曰萬石君秦彭亦曰萬石君
宦官奇事
漢漢欒巴初為閹人後忽陽道通暢改為郎中遷桂陽太守以直節著死於陳蕃竇武之難有子賀官至雲中太守
武則天年數
則天以貞觀十一年入宮時年十四永徽五年復入宮六年立為后時年三十二 【 高宗時年二十八耳】 六十歲高宗崩又竊國二十一年共八十二歲史言則天好自塗飾恒如四十許人真天地閒大妖也
姑蘇陸翁
陸翁少時習為貿易偕其儔往松江販布以三十餘金置裹肚中起而小便墮之泖河貲本無多已去其強半矣涕泣不食同舟者醵錢沾酒慰解之適見岸邊漁人聚觀蓋網得一鰙魚重十餘斤以為異常也遂買其魚為下酒物剖之則三十餘金宛然在焉未幾賈獲十倍致萬金壽考終身焉其人愿愨至老家富矣猶著破衣帶破帽余固識之且與子其游知之其詳
不忿
水滸傳有鄆哥不忿鬧茶肆初謂是俗語耳乃唐人李端閨情云月落星稀天欲明孤燈未滅夢難成披衣更向門前望不忿朝來鵲喜聲始知施耐菴之有所本
禽獸互名
虞書百獸率舞非專以走獸為言考工記曰天下大獸五脂者膏者嬴者羽者鱗者是禽亦可以名獸後漢書華陀語吳晉曰吾有一術名五禽之戲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鳥是獸亦可以名禽
士衡詩誤
詩焉得蘐艸言樹之背稽康養生論合歡蠲忿蘐艸忘憂諼忌也背堂北也陸士衡書曰焉得忘歸艸言樹背與襟忘歸既誤背字又誤
人參贊
高麗人作人參贊曰三椏五葉背陽向陰故韓翃詩云應是人參五葉齊堯時天降精於庭為韭感百陰為菖蒲呂氏春秋菖蒲亦名堯韭唐詩澗有堯時韭山餘禹日糧用此事
視肉
人而不學謂之視肉學而不行謂之撮囊見莊子
黃牛峽
古歌朝見黃牛暮見黃牛三朝三暮黃牛如故言上峽舟行之難也太白衍為五言三朝上黃牛三暮行大遲三朝又三暮不覺髩成絲觀太白詩益見古語之妙
煮白石
韋蘓州詩澗底束荊薪歸來煮白石讀者以為寓言耳按晉書鮑靚為南陽太守嘗行部入海遇風饑甚取白石煮之以自濟則實有其事矣
朿脩
朿脩非脯贄也漢延篤曰我自朿脩以來為人臣不陷於不忠梁商曰王公朿脩礪節賈堅曰吾朿脩自立此俱可證然亦有為脯贄者檀弓朿脩之問不出境轂梁朿脩之肉不行境中是也要未可執以為一
匏瓜
臨川人應抑之天文圖有匏瓜星其下注曰論語正指星也與詩維南有箕不可以欺揚維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漿同義
周破胡
列女傳齊威王即位諸侯侵之其臣周破胡專權擅勢即墨大夫賢而毀之阿大夫不肖而譽之虞姬謂王曰破胡佞臣也不可不退則為毀言譽言者史記不稱其人乃破胡耳
銅柱
馬援銅柱事不載漢書按廣州記援與交阯立銅柱為界然不獨馬援吳黃武二年程普關羽分界鑄銅柱為誓在衡山縣西北百二十里又唐御史唐九徵立銅柱於點蒼之湍溪又五代晉與楚王馬希范立銅柱為界在涪陵江口名銅柱灘
木蘭
木蘭姓朱氏代父從軍有可汗點兵語蓋隋唐閒人也今黃州黃陂縣北七十里即隋木蘭縣有木蘭山將軍忠烈廟足以補樂府解題之缺
東坡用熙載事
東坡以玉帶贈寶覺寶覺以衲衣酬之坡謝以詩曰病骨難堪玉帶圍鈍根仍落箭鋒機欲教乞食歌姬院故與雲山舊衲衣按熙載仕江南每得俸給即散後房歌姬已披衲持鉢就諸姬乞食率以為常坡乃用此事
猾夏
猾無骨入虎口虎不能嚙處虎腹中自內嚙之書蠻夷猾夏取此意
趙清獻王三原
趙清獻家三衢甚隘子姪欲悅公意厚以貲易鄰翁居廣之公不樂曰此翁三世為鄰忍棄之耶命返之而不取值三原王公恕去官扺家見子弟易鄰居為業公呼而讓之曰某某皆吾朋友豈宜使之遠去亦還劵而不問價二公之賢此其小者也然已可愧世之侵奪問里者矣
趙風子
正德七年十月流賊趙風子械送京師題驛壁云秦庭有劍誅高鹿漢室無人問丙牛指宦豎專權宰臣尸位也治道不臧至為盜賊所藉口悲哉
許叔微醫論
五臟蟲皆上行惟胏蟲下行最難治當用獺瓜為末調藥於初四初六日治之此二日乃胏蟲上行日也
國手醫
省費醫貧彈琴醫躁安分醫貪量力醫閗參禪醫想獨穴爿未醫滛痛飲醫愁讀書醫俗此之謂國手
無名詩
讀書已覺眉稜重就枕方懽百節和睡去不知天早晚西窗殘日己無多
張延賞韓卮胄
唐張延賞節度西川韋臯以門壻被逐後延賞乞休而臯代其官韓卮胄盛時治第一貴戚坊某木工為之作室後韓卮胄敗而木工居其地
王旦儉素
王旦晚年官尊每家人賀壽輒止之因語曰遭遇如此愈增憂懼何以賀為每賜祿見家人置於庭輒瞑目歎曰生民膏血焉用許多或見家人服飾即暝目曰吾門素風一至於此故家人有一衣稍華必就庫易之不令公見
恃人不久
父賢不過堯而丹朱傲子賢不過舜而瞽瞍頑兄賢不過舜而象傲弟賢不過周公而管蔡誅臣賢不過湯武而桀紂伐蓋望人者不至恃人者不久也
呂惠卿之才
呂惠卿雖憸然排難解紛之才實有紹聖中復知延州道出西都時程頤居里中謂門人曰吾聞呂吉甫未識其面也旦經吾門且一覘之迨旦了無所聞詢之則過去久矣頤歎曰從者數百人馬數十能使悄然無聲其才必有過人者矣後夏人入寇將以全師圍延安惠卿修米脂諸砦以防寇寇欲攻城則城不可近欲虜掠則野無所得欲戰則諸將按兵不動欲南則懼腹背受敵留兩日拔柵厺
宋罷宦官監軍
宋西鄙用兵大將劉平戰死議者謂朝廷用宦者監軍帥不得專制故敗欲罷監軍仁宗以問呂夷簡夷簡曰不必罷願詔都知押班以後舉有不稱者與同罪可也仁宗從之翌日都知叩頭乞罷監軍矣
唐明皇不飲酒
玄宗幸蜀入斜谷天尚早煙霧甚晦給事中韋倜於野中得熱酒一壺跪獻馬前數四不為之舉倜懼乃自引滿於前玄宗曰卿以我為疑耶始朕初御宇嘗大醉損一人吾悔之因以為戒迨今四十餘年未嘗飲酒因指近持曰此皆知之非紿卿也
木板帖
今人作惡書動稱木板淳化帖然祕閣帖實是棠木板李廷珪墨拓當知書美惡不由木石也
米元章叛東坡
追論元祐黨籍米元章李伯時皆叛東坡物論薄之二公皆慧業文人暫游世界不過數十年相逢天上見時不知作何面相對
孫過庭
昔人謂看孫過庭書譜如食多骨魚得不償失以艸書難讀故也
過日齋(把君詩過日東坡過日二字原本杜詩)
東坡云江上弄水桃菜便過一日過日名齋亦韻
營妓持服
營妓周韶求落籍作詩云隴上巢空歲月驚忍看回首自疏翎開籠若放雪衣女常念觀音般若經韶時有服衣白故云云可見當時妓有服尚然衣白見上官今之士夫輒墨縗而見官府豈不悲哉
唐仲言
華亭唐汝詢字仲言五歲而瞽今五十餘矣聞人誦輒記記又能解自出而為詩文又能注古之詩文不下數萬言至字之形問之則不識如故亦異人也
東坡語
東坡云丈夫功名在晚節者正多如國手弈棋只須大段用意終局時自勝也又東坡書於雪堂曰臺榭如富貴時至則有艸木如名節久而後成自是飽歷風霜語
梁元帝目眇
元帝母阮修容失一珠實帝戲吞之也謂是左右所盜因炙魚目厭之帝遂眇一目
汪伯玉子婦
汪司馬伯玉子婦以妬宮其夫司馬方與客飲家人倉惶報之客問故司馬徐曰新婦下小兒腐刑
宋欽宗朱后
汴京失守敵驅迫后妃太子諸王北行渡河至倉安番官澤利設席命朱后唱歌后辭不能澤利怒后不得己咽涕歌曰幼富貴兮厭綺羅裳近天威兮侍昭陽今委靡兮落異鄉嗟紅顏兮命薄何常利使更歌后又歌曰昔居天上兮珠宮瓊闕今寓艸野兮狐巢兔穴屈身辱志兮恥何所雪不斬樓蘭兮恨何所滅利醉拽后衣使同飲后怒罵之即投庭井左右救得免迢遞北行隨見金主行藩臣禮二帝悲不自勝后曰陛下居天位柰何不死社稷偷生至此是夜自縊年二十歲衣帶中有詩云玉筯雙垂恨不禁豈隨時俗任浮沉偷生爭柰失身醜舍死能全忠國心月墮花飛胡地杳珠沉璧石率楚江深一函豔骨埋沙漠青塜巍峩照古今當補入宋史
宋高宗父子玩月
淳熙九年八月十五日孝宗朝德壽宮因留賞月宴香遠堂堂前有萬歲橋以白玉石為之上作四面亭皆新羅白木與橋一色大池十餘畝種千葉白蓮屏凡酒器俱用水晶南岸列女樂北岸列男樂月上簫韶齊作有頃上召小劉妃獨吹白玉簫霓裳中序此時豈特忘卻中原正思艮嶽亦未能過之
陸務觀
務觀名游少好結客有恢復中原之心臨終一絕云死後無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克復中原後家祭無忘告老翁此不但曾無封禪矣蓋宋時百年後復仇之願不獨在陳亮王自中之徒也
袁了凡先世
袁灝世居嘉興之陶莊其父木巳山公豪俠好義與黃子澄謀匡復事露而逃行至吳江作絕命詞云北風蕭蕭兮秋水淥木落松陵兮野老哭周武豈不仁兮不食其粟生無益於時兮死又奚贖吾將遵彭咸之遺則兮葬於江漁之腹行吟數四自投於河有吳貴三援而出之願破家相容木巳山遂得免後世濟其美裔孫得了凡先生
茶酒鹽鐵
張方平曰鹽食肴之將鐵田農之本酒百禮之會茶眾飲之長皆筦於縣官矣今四者止筦其一國焉得不貧
屠者
楊忠愍公自少年讀書至死節而終一屠者周旋之而逸其姓名其自著年譜亦不載大缺陷事
兄弟
艸堂隨筆曰人倫有五而兄弟相處之日最長自竹馬游戲至以駘背鶴髮相與周旋多至七八十年之久其事寧有涯哉乃有不相往來不通音耗而返迎讒夫為上賓結異姓為兄弟家眾操戈野鬼瞰室此佛家所為第一顛倒也
武元衡
楊綰以清儉在位天下之士多以敝衣求合於綰武元衡素好鮮美不改其常綰大穪之此與韋蘇州不喜皎然詩同知此者可以語作文
羿射日
傳言羿射日落九鳥陳眉公曰鳥最難射而一日落九言射之能也世遂以為日妄矣 【 諺云鳥能避彈】
雪菴和尚
聞脩淑輯逃名傳載雪菴和尚曰和尚異人也有以葉希賢實之者非其志矣其言可思
昭君青塜
客有自東勝來者言王昭君墓之異黃土一堆其勢延袤或朝升而暮降或朝降而暮升隱隱隆隆如浮玉然兼之茂艸瓊芝青苔綠葉雖寒烈之際雪之久而不見其衰零也此嫗作鬼猶英英如此安得不令人主殺畫師後隋煬以侯夫人而殺中使許廷輔今人但知毛延壽而不知許廷輔也
湯嘉賓語
登山惟恐不陟危石泛水惟恐不遇狂濤斯言殊有氣槩然自是湯嘉賓語
女狀元
女侍中魏元又妻也女學士孔貴嬪也女校書唐薛濤也女進士宋女郎杜如玉也女狀元蜀黃崇嘏也女將軍隋木蘭也
李愿
李愿李愬之弟也為節度使以焚敗昌黎盤谷序不無假借太過
司空圖
唐詩人司空圖以氣節自高畫烈士於壁以見志終不士篡朝宋陸務觀以恢復為己任雖擯弃終身而不倦嘗有詩曰墨幟游魂應有數白衣效命永無期此言皆不負時
姚少師精心
少師為 文皇治兵作重屋周繚厚垣以瓴摘缾密甃之口俱向內其上鍜鐵下蓄鵝鴨噪鳴訖不聞鍜聲鵝鴨猶是襲蔡故事缾缶向內以納其聲則精心矣
飄沙
牧馬有不通滛者名曰飄沙其三歲二駒皆寄養之民家所賠故民家最苦
夏原吉
夏原吉蹇義受知於建文道迎 文皇之駕及高煦及其所指奸臣以原吉為首雖成敗不同而其言則有自來未可謂非報應之速
歐陽從祀
文忠公從祀賜於嘉靖間或曰張文忠公以濮議進之 【 如以濮議從祀自書削之】
民服
本朝民有民服即四方平定巾皂衫絲也洪武中方孝孺諸君見 上皆服之
江陰焦某
焦某 太祖之舊友屢召不來一日忽自荷雞酒繇御道直入 太祖喜其至與之共飲食其歡出金銀角三帶令自取焦取角者因授以千戶未數日掛帶於桑樹而逃去此與嚴先生相同史何得佚其名
荔枝紅
閩俗將嫁前一年男家送荔枝名荔枝紅可謂善用其地之美
積分
太祖國學積分之法其出身與進士等此良法也然高麗己先行之以六分積十四分以上許直赴終塲不拘其額元時亦有此法
伍胥廟詩
張方平伍子廟胥詩曰南亡志在脩私怨破郢其如不利吳由此夫差心遂侈鴟夷豈得謂非辜千古創論 【 破郢是闔閭非夫差也】
溫公讀書語
溫公曰學者讀書鮮能自一卷讀至卷末者或從中或從末隨意讀起又多不能終篇此深中讀書者之病
秦檜墓碑
秦檜墓制碑屹立而不鐫一字說者曰當時士大夫畏物議莫敢作文至謝安墓亦然而說者曰功高難以敘述兩者皆不然當別有故弟人言則因陵因澤如斯耳
唐琦
唐琦紹興衞士也高宗南渡虜帥琶八追至紹興太守李鄴以成降琦憤甚一日鄴方與琶八並馬行琦持二大甓登樓擊之不幸中馬琶八問曰大金兵數百萬汝殺我一人何益琦曰欲碎汝腦以愧降虜者耳因罵鄴曰吾月請官米一石且不肯國汝受國厚恩乃甘心降虜耶琶八怒曰汝欲以何死琦曰我欲以布裹尸灌油焚三日琶八如言焚之蓋琦恐琶八追及高宗故假焚尸以緩之耳會稽帥傅崧卿請立廟祀之此人忠勇與安金藏略同比施全刺檜更難而史中少見
養生說
養生要訣曰多思則神散多念則心勞多弈則臟腑上翻多言則氣海虛脫多喜則膀胱納客風多怒則腠理奔浮血多樂則心神邪蕩多愁則形面焦枯多好則志氣潰溢多惡則精爽奮騰多事則筋脈乾急多機則智慮沉迷
士先器識
陸務觀曰唐人曰士先器識而後文藝是不得為知文者天下豈有器識卑陋而文祠超然者哉此言深得文章大旨古今來非無文章美瞻而人多卑汙者然其文必無超拔之氣
程文
萬曆己酉有創為程文不得全用己作須存舉子本質而潤色之之說遂至傳咲近年天啟乙丑會試二主司皆以不文稱因緣璫意遂三場俱用墨卷丁卯卿試因之傳咲天下此亦大關氣運不獨文章也
閩中榴花洞
閩中實錄曰福州東山有榴花洞唐永泰中樵者藍昌遇白鹿逐之渡水入石門始極狹後忽豁然有雞犬人家主人曰我避秦人也留卿可乎昌欲與親舊決乃來因與之榴花一枝而出恍若夢中既而尋之不知所在蔡襄為郡日尋其故址效南陽劉子驥竟不得作詩云洞裏花開無定期落紅曾見逐泉飛仙人應向青山口管卻春風不與歸此事與桃源相符豈刻畫相似耶
宋徽宗集
徽宗有集百卷可謂富於學矣今所傳止題畫小詩之類耳嗟乎文以人傳人君且然況其下者乎
魏廣微語
范純仁至貶所舟覆扶出衣盡濕顧諸子曰此豈章惇為之哉近日蒲州相公被逐於二魏臨行其孫適病外魏往送之公語之曰因此為累否則即曰就道矣外魏曰此亦章惇耶勇以小人自居亦可謂奇人
褚淵
褚淵姦邪賣國及死家無餘財債至四十萬夫債至四十萬其人平生原足受用且不取之賂遺而取之債家其為強取更甚於賂遺也
李綱虛公
李伯紀受張浚之彈極惡乃其晚年作奏言浚區區狗國之心願少寬假以責來效此可謂心於社稷虛公之言也人知文彥博薦唐介何知此事
進士之尊
進士至唐而貴至宋極矣梁師成以中人而竄名進士籍中今進士且更尊於宋矣巨盜巨蠹皆出其中江河日下柰之何哉
言官
王禕斷元史曰自古國家其滅亡之道不一也曰女寵曰宧臣曰權臣曰強藩此四者皆足以亡國而順帝兼之四者之外尚有二曰強宗曰外戚當 神廟時有識者嘗曰我祖宗於六者防之極密而忽生言路一道古之所無而今竟以敗乃公事 熹廟時宧官之禍烈矣然亦假手言官以成熊芝岡之去亦言官馮三元姚宗文掣其肘也 今上即位芟除宧官如埽落葉而言路之弊終不可除衰亂之流恐畢竟在此有識者當深長思之矣
方正學詩
正學有詠嚴子陵詩曰糟糠之妻尚如此貧賤之交可知已羊裘老子早見機故向桐江釣煙水識力高卓不待言矣第按郭后乃真定王楊之甥也王郎之變揚起兵坿郎眾十萬光武遣劉值說楊因娶其甥以自結不得己而娶婦初非糟糠雖無陰麓華亦廢矣此種緣起正學亦未見及
宋藝祖直臣
藝祖於後苑彈雀或稱急事請見遽見之乃常事耳上怒詰之曰此事何急對曰亦急於彈雀上愈怒舉斧柄撞折其兩齒其人俯拾其齒置懷中上曰汝懷齒欲訟我乎對曰臣不敢訟陛下自有史官書之上悅賜金帛慰遣之此人舉止何異汲黯藥菘乃竟失其名甚矣宋史之陋也
張江陵
霍光功名伊尹之後一人而已千古而下惟本朝張居正可以匹之其持法峻明忘身狥國主威常伸四夷賓服兩公一也處身之法亦畧同居正幸而不遇昌邑之事又幸而無霍顯者為之妻故免於族滅耳光之功逾宣元至成而始褒居正亦表明於 今上又何其遇之一也
王導
千古賊臣執有過於王導者苟丁其會張邦昌事反掌耳王文成快論乃托之於夢何膽之不堅耶楊升菴丹鉛錄亦言其奸
劉觀堂詩
宋劉觀堂讀赦書詩云一紙盟書換戰塵萬方歌舞卻沾巾崇陵訪沈空遺恨郢國憐懷尚有人收拾金繒煩廟筭安排鍾鼎頌宗臣小臣何敢知機事終望君王赦奉春觀堂名望之有集多謟秦此詩乃更訊切獨所云赦奉春未解也
王荊公
熙寧七年王荊公罷相鎮金陵七月大蝗有無名子題詩賞心亭曰青苗克役兩妨農天下嗟嗷怨相公惟有蝗蟲感恩德又隨鈞斾過江東公見之怒物色其人不可得
萬歲山瑞禽
艮嶽初建珍禽不能盡馴市人薛翁素善豢擾願役童貫許之乃日集輿衞鳴蹕張黃蓋以游至則以巨柈貯肉及梁米翁效禽鳴致之皆飽飫翔泳聽其去來月餘而益狎立鞭扇閒不復畏乃自命局曰來儀一月徽宗幸是山諸禽聞清道聲而望羣翔者數萬翁先以牙牌奏道左曰萬歲山瑞禽迎駕上大喜命以官賚予甚厚
金亮
金亮南侵以所製喜遷鶯賜前鋒軍士為寵曰旌麾初舉正駃騠力徤嘶風江渚射虎將軍落鵰都尉繡帽錦袍翹楚怒磔戟髯爭奮捲地一聲鼙鼓咲談頃指長江齊楚六師飛渡 此去無自墮金印如斗獨在功名取斷鎖機謀垂鞭方略人事本無今古試展臥龍韜蘊果見功成旦暮問江左想雲霓望切玄黃盈路又立馬吳山詩曰萬里車書盡混同江南豈有別疆封提兵百萬西湖上立馬吳山第一峯此酋豪舉而又能文殆隋煬帝之流亞與 【 亮亦諡曰煬】
時尚
畫當重宋而邇來忽重元人窰器當重哥汝而邇來忽重宣德成化以至嘉靖亦價增十倍若吳中陸子剛之治玉鮑天成之治犀朱碧山之治銀趙良璧之治錫馬勳之治扇周桂之商嵌及歙呂愛山之治金王小溪之治瑪瑙蔣抱虛之治銅亦比常價數倍近日嘉禾之黃錫洪添雲間之王銅顧繡皆一時之尚也
智勇
荊軻智深而勇沉有味乎言之也智不深則非智勇不沉則非勇
老吏
牖景錄云一老吏於縣令初致即觀其舉動而品目低昂為三等人問其故對曰到即問民疾苦者上也問衙門情弊者次也問錢糧多少者下也
海棠
海棠花欲鮮而盛宜於冬至日早以糟水澆其根
豆腐
豆腐始於淮南王其屑尚可作蔬名雪花菜加油鹽薑為供此儒家風味不可不知
八袠
禮八十有秩故八十曰八袠今人作壽章凡六十七十一槩稱袠者不攷古之過也又 國朝典制惟應天風陽二府人八十者爵里士九十者爵鄉士與府縣抗禮
朱希真
希真名敦儒紹興中以詞擅名其自述云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月支風券屢上留雲伯日章詩萬卷酒千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可想見其風致
玄鹿
鹿千年化為蒼又五百年而白又五百年為玄漢成帝時中山人得玄鹿烹而食之骨皆黑色玄鹿為脯食之壽二千歲也
端午
唐玄宗以八月五日生以其日為千秋節張說上大衍曆云謹以開元十六年八月端午赤光照室之夜獻之又宋廣平表月惟仲秋日在端午然則凡月之五日皆可稱端午也
邵子水陸說
邵子曰陸生之物水中必具猶形之於影也巨於陸者水中必細細於陸者水中必巨如魚飛鳥類也龍蝘蜓類也蟹蜘蛛類也蝦蠶類也龜龞甲蟲類也螺螄胎生類也鼉蜮走類也蛙龜倮蟲類也海賈云南海有海人形如僧登舟而坐戒舟人不可動少頃則去否則大風覆舟矣又金時有龍見燕京舊塘灣手托一嬰兒如少年中官狀紅袍玉帶了無懼色經三時始沒由此觀之龍亦有人類也觀溫太真牛渚燃犀更可證
世家子
世祿子弟習尚侈靡舟車華煥僕從烜赫不知身蠢沐猴腹空枵匏況為祖若父者不知何處胡椒那方薏苡積纖界微成此家計一旦鋪張在外不足增光祇足揚醜耳又或身比匪人跡雜倡優揶揄者動稱其祖父以為口實傷哉
象耳
象耳有穴薄如鼓皮一刺即死胷前小橫骨灰之酒服令人入水不沉以牙作瓶貯藥服之甚靈作面盆令齒不蛀陶貞白夏月合藥置象牙於藥傍即此意也
范文正公彈琴
文正酷愛彈琴然惟彈一曲曰履霜每日不廢人謂之范履霜獨孤及嗜琴目疾不治欲聽之專一也
菊花
菊一名節花一名傅公一名延年一名白花一名日精一名更生一名陰威一名朱嬴一名花女
養珠法
以假珠光瑩者取大蚌清水浸之候口開急以珠投之頻換清水夜置月中兩年則成真珠矣
茶馬
以茶易馬始於唐貞元回紇入朝
墨海
研一名墨海黃帝得玉一紐治為墨海篆曰帝鴻氏之硯予謂文人之硯猶美人之鏡一生相傍豈得不求佳但須務其實而不必務其名所貴於端溪者謂其滑潤如玉殺墨如風也今耳食之徒動稱宋硯不知宋硯歲久什九不發墨反不如新者為適用耳
人產異類
漢竇武母生武而并生一蛇母卒未葬有大蛇自榛莽中出以頭擊柩若哀痛者久之而去晉劉毅妻郭美沒於桓玄有身玄敗郭還生一兒一鼠毅殺兒鼠逸去後郭死方歛一鼠躍入棺中二家所產終為二人凶終之兆然蛇鼠能哀其母死亦一奇也
高飛
飛之至高者鶴鵠天鵞鷹鸇餘皆下風
兔
中秋無月則兔不孕俗曰兔無雄望月而生也弟兔實有雄雄者亦具二卵也唐詩云雄兔腳撲縮則雄兔自古有之不可誣也又一說兔尻有九孔舐毫而孕生子從口中出亦荒唐
雕漆
雕漆起於宋謂之宋剔有金銀胎者至今傳寶 宣廟極愛之開柯延廠制造靡麗有滇人精此技拘入廠內至老死不能歸骨今價極貴小者尤珍
李長蘅詩
長蘅名流芳嘉定人為人瀟灑有致余幸得以先人執友時聆其談論蓋唐子畏張伯起一流人也丙寅春贈余山水一幅倣董北苑極為時賢所賞不幸為偷兒所竊今幸記其西湖句絕七首為錄於此玉峯山腳水瀠迴寒日暉暉下稻堆穿過松岡尋法相滿空黃葉打頭來一一到山房夢亦清空林殘月活分明曉鐘未動窗櫺白聽得風敲橡子聲二冷泉亭畔樹初明百道寒光水面生松月似留人住住溪流卻喚我行行三千帆景裏練花開白玉城摧動地雷欲傍淺莎鞭馬去卻驚飛沫濺衣回四林岫生煙水起風湖山一抹隱靁峯吳歌四面漁燈亂坐到南屏罷晚鐘五不向蘇堤即白堤扁舟隨意六橋西秋林欲畫無人愛邀得山僧共品題六茶熟香殘冷竹罏芙蓉的的向人孤誰能酉蕉筆西湖裏貌出孤山寶石圖七
鄭淡泉格言
澹泉先生曰語言閒儘可積德淡泊中皆能長生旨哉斯言一生受用不盡
生香
生香之佳者以棃汁浸微火焚之自得佳趣若沉水龍涎諸種非不佳也但不能繼耳
擊壤
堯民擊壤壤以木為之前廣後銳長四寸闊三寸其形如履先側一壤於三四十步以手中壤擊之中者勝蓋古戲也
張巡傳詩
有以張巡傳糊窗者一士題云坐守睢陽當豹關江淮賴此得安全至今青史雖零落猶障西風夜夜寒
畫貓
危危日畫猫能辟鼠余試之竟未必然偶閱一書知是危危日寅時乃靈耳
山谷語
山谷云睥睨紈袴兒可飲三斗墨又題子瞻畫竹云東坡老人翰林翁醉時吐出胸中墨王勃作文初不精思但飲墨汁數升引被覆面臥醒則援筆成篇不改一字愚謂如許人方許飲墨山谷乃欲以飲紈袴兒誤矣又近見有人通宵歌舞之塲半晝床第之上真可稱醉生夢死也
泉
品泉山水為上江水次之井水為下總不若梅水為佳每罈投一紅炭則久藏不壞
花約
止水道人花約曰花猶美人也可玩而不可褻可視而不可折可矜而不可侮可增而不可缺擷花一瓣者是裂美人之裳也榴花一痕者是撓美人之膚也拗花一枝者是折美人之肱也以酒噴花者是唾美人之面也以香觸花者是熏美人之目也解衣揎拳狼藉而對花者是與美人裸而相角也語云猛虎可值俗子難當夫惟雅人可持此約
藏橘
橘藏綠豆中經年不壞鹽酒蟹凡十隻中置煨皂莢半挺亦經時不變以煮酒腳塗靈壁石則黑如漆永不脫用枸木已子煎油點燈能益目力以唵叭香薰虎豹皮及狐裘則不蛀書籍亦可薰能辟蠹也
題壁
歐陽公云觀人題壁而可知其文章今人于名山勝地動鐫名號剝山膚髠石髮到處黥美人之面更何文章之有
鑷白髮詩
蔣復軒鑷白髮詩詩曰勸君休鑷髩毛班髩到斑時已自難多少朱門少年子業風吹上北邙山殊有感慨
海忠介
海忠介清廉特立自是熙朝直臣第其為吾鄉巡撫時有意鋤巨室以至刁風四起至不可遏今縉紳之體日褻尊卑貴賤日至紊亂實始於此方其銳意誅鋤強暴時吳中富貴實多不堪有人投一訟牒云告狀人柳路告為首陽薇田百頃為伯夷兄弟強占云云其言滑稽可笑忠介自此亦少止乃知人不可好名好名必有流弊也
中山狼
中山狼傳乃馬中錫左都所撰以刺李空同背康對山也對山為空同脫劉瑾之厄後竟背之可謂文人無行然今之中山狼又不可勝誅矣
貢紙
宮女衣以紙為護領一日一易取其潔也江西玉山縣貢
國朝器制
國朝創制器物前代所無者 儒巾 襴衫 摺扇 圍屏 風領 酒盤 【 一名護衣盤】 四方頭巾 網巾 水火爐
投金瀨
人知溧陽有伍子胥投金瀨為浣沙之女不知孟郊為襄陽尉亦有投金瀨
梁四皓
梁大通中有四人鶉衣行丐年皆七十餘武帝召入衣以御衣叩之天文術數內外典教遞答悉貫昭明太子因與為友是亦一四皓也
牙籤
李泌子蘩好書家藏書插架三萬軸以牙籤別之經書紅牙籤史書綠子書碧集書白
蘓瓌張怭子
唐李嶠蘇瓌子進見中宗命以所讀書宜奏者言之蘇頲應聲曰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聖嶠子奏曰斮朝涉之脛剖賢人之心帝曰蘇瓌有子李嶠無兒又南唐張泌陳喬之子並游玄武湖時羣游汎鷗泌子曰是一軸內本瀟湘圖喬子顧吏卒云是白鳥可作脯否時謂之張泌子半莖鳳毛陳喬子一堆牛屎喬子從此得一堆白鷗脯之名世家子可不猛省乎
物類相求
人知磁石引針琥珀拾芥不知孔雀毛著龍腦則相綴宋時禁中以翠尾作帚每幸諸閣擲龍腦以辟穢去則以翠尾埽之無有遺者
冤報
崇禎乙亥二月春雷發聲忽霹靂震余居傍溝中翻出死人身衣俱不腐時居民莫肯承認暴之數日始知為奸民某所殺蓋踞其妻而戕之也夏四月北濠吳縣吏之子亦以姦情不遂而毆殺小民之婦縣官納其賄而反痛責其夫是時方驟熱屍停半月餘不臭不爛賴鄉紳中有賢者為仗義之言縣官始將吏子薄懲監禁然未幾而寬之矣匹婦之怨可飛六月之霜若此等何可勝道哉
陽明大勇說
凡人言語正快意時便截然能忍嘿得意氣正到發揚時便翕然能收歛得憤怒嗜慾正到沸騰時便廓然能消化得此非天下之大勇者不能也
酩酊
世以醉為酩酊字皆從酉傍惟世說作茗艼山季倫歌曰山公時一醉徑造高陽池日莫倒載歸茗艼無所知復能騎駿馬倒著白接離舉手問葛彊何如并州兒
八風
素問太乙入徙於中宮朝八風以占吉凶風從南方來名曰大弱風從西南方來名曰謀風西方來名曰剛風西北方來名曰折風北方來名曰大剛風東北方來名曰凶風東方來名曰嬰風東南方來名曰弱風又有五風則心脾肝胏腎也五風者即八風之所傷特所傷異藏而名亦殊矣
俗尚之侈
風俗至今日華偽已極而吾吳更甚自非聖人出恐無挽回之幾閱通鑑蕭道成奏禁民閒華偽雜物凡十七條今日輦上君子或未之知也禁不得以金銀為箔馬乘具不得金銀鍍不得織成綉裙不得道路著錦履不得用紅幡蓋衣服不得剪綵帛為襍花不得以綾作雜服飾不得打鹿行錦及局腳聖拍床牙箱籠襍物綵帛作屏障錦緣薦席不得私作器仗不得以七寶作樂器又諸雜飾物不得以金銀為花獸不得輒以金銅為像皆頒墨敕凡七十條愚謂諸欵皆今日救貧之要策而禁金銀及鑄像尤救貧之要策也
竇懷貞
懷貞避韋后父諱改名從一唐中宗以后老乳母蠻婢王氏配之懷貞自詭皇后阿者睿宗為金仙玉真二公主造觀羣臣多諫懷貞獨勸成之身自督役當時語曰懷貞前為皇后阿父者後為公主邑司後拊太平公主得為相復與太平比而謀危玄宗玄宗平內難懷貞逃溝中自縊而死然則懷貞者乃古今第一無恥側媚傾險小人也近日崔呈秀頗似之 【 阿父者乳母夫之稱也】
韓文公子
昌黎有二孫綰袞皆進士而袞則狀元及第唐詩本傳皆無之豈科名不足重人耶抑其人不足為昌黎孫也崇禎丁丑新正聞之前輩張異度先生云又昌黎子昶改金根車為金銀車貽笑於世
王麟洲先生事兄
麟洲為太常歸在弇州先生座上客行酒令有下客送酒至麟洲麟洲因與他客語稍遲不飲下客候之甚恭弇州曰二舍汝作京堂遂不肯飲此客酒耶麟洲跼蹐無地自起急飲謝過前輩兄弟之間如此聞之管待庵先生
牡丹
牡丹性惡鐵若鐵鋤著根必爛漸至銷亡家種牡丹常年不甚盛皆坐此故也須令園丁用竹刀掘之即枝葉亦不宜用鐵剪也又惡澆糞須於伏天將糞攪泥中俟九月壅之方佳若用狗矢則極佳也聞之鄉間龔友一說用酒罈上泥竈中燒紅打碎壅之牡丹極肥
前輩格言
子房偶語之對權詞也未幾而功臣相繼被戮矣齒牙戈矛還以自賊導引辟穀僅能自全危哉 一著近名便為香餌死魚矣幾見好名的成得大事 長日偶有寄情此心便不放閑至於士大夫罷官歸來已自忙慣尤閑不過必須以文史為計活不爾情欲百出矣故高者放浪山水次者沉酣聲伎最下者則馳騁營建汨沒貨殖究竟為紈袴為市井而已矣 天下為任原自本分內事潔已高尚只了得自家一邊至於建宮獲譴吾為龍逢為比干矣將置吾君於何地乎靜言思之尚當愧安可張而大之哉 氣節非盛世所尚以氣節名士君子之不幸也持而盈之小則禍及一身大則毒流天下可不慎哉 仕宧廉節如人元氣元氣既固六滛之氣何傷於哉若倚廉驕人以取禍是以壯體試於陽侯之波也豈天賊之哉 與世多相知者必非正人聚會多密語者必非良士邂逅即親狎者必非益友 設不信以欺人主疑人主以不信是上下兩不足仗釜鬲之形太抵士類激成之也匹夫無心腹之交必倚臧獲為親信何況人主深居九重惟此近習之與居外庭既疏舍近習又將何所信任哉 世人不肯學魯男子而輕坿柳下惠所以不修邊幅馴至喪其名檢彼出於不自量猶可恕也言清行濁假仁假義至於居之不疑若有正名請討者出寧能免於六師之伐哉 前朝經費量入為出故其盈縮之權操之在上至我 朝則反量出為入故其盈縮之權操之在下司牧者不知編派之源亦不知編派之緦徒捶楚日聞以求課最閭閻亦安受催科之苦而絕意息肩之期哀哉 大夫無專殺況處僚友之間哉少正卯固姦人之雄而據別傳所載孔子特誅其心曲原無顯證罪狀豈為與眾共棄而遽加刀鋸且兩觀懸法象魏本在外朝原非斷斬之所豈得蹀血此地即使聲罪致罰事在難逭亦應肅正刑書俾受天討必非偶因義憤驟乘事機若使仗義執言立時斷割非但魯當惡其專殺即孔子自處豈但失人臣敬共之道哉故戮當辱解誅當責解為允 以既化之委形求渺茫之遐福此富貴家所謂狂奔盡氣而從事者也抑不思今日之富貴從前果何由得吉壤而致然哉若採擇盡由人力造化於是乎無權矣故余常問堪輿家汝何不自擇善地則曰我自無福我既有福何待堪輿家哉 勾踐多欲而能忍難者也故始以橫挑彊吳而卒以功成霸越至目匿近小人當是故態根芽必當萌生所以范蠡超然遠去耳吾觀左氏傳越以魯哀之二十二年滅吳而夫差死葬甬東矣至二十四年哀公如越越將妻公而多與之地季孫因宰嚭納賂乃止如此則勾踐不獨失刑干傾亂之讒佞且因而寵任之矣文種卒就子胥之誅安知不出其手哉越王入吳而誅宰嚭俱非實錄
倚馬
桓溫征慕容時喚袁虎倚馬前作露布文不輟筆今人罕知其事至有自謙為倚牛者可笑也
歷代文
西京之文實東京之文弱猶未離實也六朝之文浮離實矣唐之文猶未離浮也宋之文陋離浮矣愈下矣元無文
紫艸茸
凡小兒患痘死極酷惟烏斯藏有艸名紫艸茸磨藥中服之功可起死回生走番人常有帶來者周公建說
吳評
金太倉銀嘉定銅常熟鐵崇明豆腐吳江叫化崑山紙蘓州此吳兒自評也金銀富厚銅臭鐵剛豆腐澹叫化齷齪紙薄也
文武
周文王二十四歲生武王四十八為諸侯在位五十年年九十七而終武王七十三而嗣位十三年伐紂為天子八十三生成王年九十三周公九十五歲畢公一百十三歲太公一百五十歲召公散宜生之屬皆百餘歲
武后楊貴妃
貞觀十一年以武氏為才人年十四二十四年太宗崩武后為尼永徽五年以才人武氏為昭儀年三十一歲明年立為皇后子弘生三年矣弘道元年高宗崩后年六十歲臨朝七年稱皇帝改唐為周又十五年中宗復避遷太后於上陽宮凡十月而崩年八十二歲中宗景龍四年六月臨菑王隆基討韋氏封平王立為太子年二十六睿宗太極元年傳位於太子明年癸丑改元開元開元七年楊氏生於蜀二十三年十二月冊壽王妃楊氏時年十七二十五年武惠妃薨二十八年度壽王妃為女道士號太真召入宮時玄宗年五十六太真年二十二天寶四庫秋七月冊太真為貴妃十四載十一月安祿山反十五載丙申六月幸蜀貴妃死於馬嵬年三十八肅宗即位於靈武尊帝為太上皇至德二載丁酉上皇還西京上元元年庚子李輔國遷太上皇於西內寶應元年壬寅太上皇崩年七十八村史氏曰武氏不能亂唐高宗自亂武氏也雖亂唐未嘗亂天下也唐祚之得長武氏繫之也中宗非令主韋氏多失德房陵無異於桐宮悔艾不終於允德武氏不帝而誰帝乎二十二年之間使環海恬波金甌無恙吾知中宗之不能辦也讀檄憐才懷臛戒客魏元忠以廷辨赦狄仁傑以忠鯁任張柬之以片言進非聰明命世之主其誰能之向使天促其年相從於乾陵之下韋條煽禍烈於鸚鵡不知李氏百年社稷作何面目矣蓋中宗之闇弱甚於高宗韋氏之才略不逮武氏高祖太宗或陰壽之以待臨淄之壯挈天下而還之子孫彼中宗者為之傳舍而已周興來俊臣之徒不過吠戶司警假為翼而未始恃為磐是以告密雖煩未嘗殺一名士至於赤族既加蒼生憤洩固已燎然其為大憝而凡宗室之屠裂私門之寵倖皆此輩羅織謟媚成之出撾馬之辣手而甚焉者耳何嘗亂天下亦何嘗亂唐也太真特以貌見寵未聞陰謀遠略過於男子設宰相非林甫邊帥非祿山何至雨泣鈴霖香繡銷襪波翻太液之飈虐煽驪山之熖豈深宮被底一致斯耶吳信宰嚭而西子沈冤唐任安李而太真蒙慘為之掩卷稱屈
八股開山
漢和帝永元十四年司空徐防上言博士及甲乙策試宜從其家章句開五十難以試之解釋多者為上第引文明者為高說五經各取上第六人論語不宜射策又東觀記試論語本文章句但通度不以射策通度者令文義通明度去不必累篇成文如董鼂之對策也便是八股頭開山為今日嘔血腐腸之祖宋人因之為四書難 國朝劉三吾遂定以取士如言五經各取上第則當漢時已明白分房隱然前後塲今二三塲亦古人遺意也余謂事不忘本今法律家祀蕭何麴部祀杜康舉業之士獨不祀徐司空耶
男女
女子十五歲至二十五補陽和血美顏色悅精神節而行之能成地仙二十五至三十五我施彼受雖無裨亦無大損耗四十以上能致疾若天癸既絕姑枯枝吸水不異鬼交殺身而已男子精血少和膏雨壯如露今蕋嫩含滋春芽吐潤老大如霜雪使紅顏萎黃凋謝耳
夜合
百合非夜合也往時誤認為一種因攷青棠二字乃得之青棠合歡也合歡夜合也合歡生益州山谷樹似梧桐枝弱葉繁互相交結每一風來輒似相解了不相牽綴樹之階庭使人不忿古今注欲蠲人之憂贈以丹棘欲蠲人之忿贈以青棠丹棘一名忘憂青棠合歡也合歡夜合也其花上白下紅散垂如絲今陽羨山中多百合有紅白二種白者根入藥按本艸合歡入木部百合入艸部凡詠百合為夜合者皆誤且晝開夜合花態常有不獨此種也
綽墩
崑山真義鎮之北十餘里名綽墩相傳是唐時黃旙綽墓墓上亂石縱橫從來無人能記其數余於往年過其地同行七八人共試之初畫以堊次繫以繩後作小票填數粘之至二三十以後輒淆眩不復能辨紛擾移時大笑而罷生前滑稽千載猶餘伎倆遠想慨然
玉蟹
支硎山有細泉自石面罅中流出雖大旱不竭俗稱為馬婆溺相傳支道人養馬蹟也萬曆庚子歲忽見燥枯山中人云有賈胡每夜燭火凡半月取一玉蟹而去未知然否
食狗報
京師人不解食狗萬曆初年吳人有宧於京者倡為戍會前後殺狗無數其後殺一狗叫嘷甚悲絕繩而逸作人跪乞命狀巨槌中其腦既絕聲不止至於釜汁靡爛猶汪汪徹重屋已盛椀椀中復然擲碗十餘片片片作聲一時座客皆避去獨主人飽噉自若一月後暴病見數百犬爭噬之呼痛大叫伏枕作羣吠聲而歿
異魚
鹿城李君以明經任沂水令罷歸數年為萬曆庚子有客暮至令家人市得一魚魚目霍霍不止或言不可食而庖人治具方亟竟付之爼跳躍及屋梁者三四次壓以巨石斫而膾之既噉客餘炙留爨下隱隱聞呼痛聲初不為異其後聲漸大家人聚而逼索得之瓦盌中方欲聞於主而堂上酒闌客散矣主驚言失火亦不知火所自起子文譽跣而救父已煙熖障室須臾父子為燼有蒼頭隨文譽入見赤幘絳袍者手提出之猶眼鼻潰膿者月餘後文譽以旌典立祠稱孝子李君余至親素號長者其治沂之狀不審云何然聞其晚年得一方言猫肉益人以活貓貯甕中沐以沸湯令毛脫落雜他樂而蒸食沂人聞令如此殺猫以饋者甚眾豈以是獲譴報耶抑老龍變幻為指上之朱縷葦間之繫絃耶殆未可解
苗夫人
唐苗夫人父宰相晉卿舅中書令張嘉貞夫太保延賞子少師弘靖壻南康王韋臯
陳夫人
宋魏國陳夫人龍圖學士從易之女內翰蘇坤之妻丞相頌之母三公皆為杭州太守夫人自題郡舍云吾少從吾父至此邦中與吾夫偕來今同吾兒凡三到盡閱江山之勝
戲柬客
有客與細君反目戲柬貽之婦人不妬百不得一然而誠大難事試作平等心論之不妬婦人正與亡八對境有一男子於此帷薄微汙相與詆呵斥辱去之惟恐不遠有一婦人於此小星當戶相與嘆羨稱揚不啻奇珍異端豈思欲惡愛憎男女未嘗不同何至寬嚴相反若是恐周姥設律定不爾爾也援筆為之大噱
梁灝
灝祕舉進士不第留闕下獻書不報宋太宗雍熙二年乙酉賜甲科歷官六七轉至翰林學士真宗景德元年甲辰權知開府封暴卒年九十二然則灝居官立朝二十年其中甲科正在七十三歲不謂之不遲暮矣或言灝八十有二作狀元載其謝表云多太公之二歲少伏生之八年豈後人異其遭而稍為粧點耶又詩云天福四年來應舉雍熙二載始成名觀榜己無朋友在到家唯有子孫迎天福石晉年號四年為己亥灝年二十七歷晉漢周宋四十六年而始得以此推之灝生於癸酉梁末帝朱友貞討友珪之歲子固逑適適至太傅為名臣嘗奏事御前奏中有名次公者真宗問次公似漢人字羣臣莫能對適獨奏蓋寬饒黃霸皆字次公真宗喜曰梁灝有子矣固以廕賜進士出身願赴鄉舉大中祥符元年戊申擢甲科去景德五年灝已不及見嘗見宋狀元攷徐爽梁固皆乙酉生則固始生之日正灝登第之年固為長子尚在襁褓又安得有孫迎於馬首乃知前詩亦好事者坿會又見灝不獨功名遲得子亦遲也固年二十四及第年三十三而卒
五帝姓氏
太昊成紀人風姓象明日月故曰太昊始作網罟佃漁以瞻民用故曰伏羲氏養六畜充庖廚為犧牲享神祇又曰庖犧氏都宛丘 炎帝神農氏少典之子母有嶠氏女育於姜水以姜為姓火德故曰炎以耒耜教民藝五穀故稱神農適於陳遷曲阜傳八世至帝揄罔 黃帝有熊氏姓公孫名軒轅有熊國君之子長於姬水以姬為姓治兵戰勝帝榆罔於涿鹿之野代為天子子少昊名摯姓已少昊之後曰顓頊兄昌意之子高陽氏也顓頊之後曰帝嚳名姓姬少昊之孫蟜極之子也帝嚳之子帝摯召與曾祖少昊同摯不修善政諸侯廢之尊堯為天子 帝堯陶唐氏帝嚳之子摯之弟母陳鋒氏女名慶都孕十四月生堯於丹陵後徙耆以祈為姓號伊祈氏封於陶改國於唐故又號陶唐氏都平陽 帝舜有虞氏黃帝八代孫父姓媯有目不能別好惡故號瞽瞍母握登生舜於姚墟姓姚氏都莆坂史記言堯名放勳諡堯舜名重華諡舜或言放勳重華史臣贊美唐虞時無諡法未能攷也按帝王世次黃帝生昌意昌意曾孫敬康與堯四從兄弟為舜高祖則舜為堯四世從孫又禹與舜亦四從兄弟舜亦禹四世從孫又稷契皆帝嚳之子契十四世為湯稷十五世為文王然則唐虞三代皆有熊氏子孫也
傳國璽攷
秦始皇帝天下以趙璧為璽即卞和獻楚之璞楚婚趙納璧為聘秦昭王紿以十五城藺大夫奪歸趙者也璽圍四寸螭鈕李斯蟲魚篆其文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漢高祖入關秦子嬰繫頸以組奉璽降漢傳至哀帝臨崩以璽付董賢曰無妄與人平阿侯王譚子閎侍中白元后帶劍入宣德後闥叱賢賢跪受璽綬孺子未立璽藏長樂宮王莽纂竊使安陽侯舜求璽於元后后怒罵曰若自以金匱符命為新皇帝當自更作璽何用亡國不祥璽為而欲求之我漢家老寡婦旦暮且死欲與此璽俱葬終不可得因涕泣傍側長御以下皆泣舜亦悲不能自止仰謂太后曰臣等已無可言莽必欲得璽太后寧能終不與耶於是太后恐莽脅取之乃出璽投地璽缺一角王莽末漢兵入長安商人杜吳殺莽取璽綬校尉東海公賓就斬莽首問吳綬璽所在曰室中西北陬間就取詣王憲憲遂稱漢大將軍含東宮妻莽後宮乘其車服將軍趙萌等以憲得璽綬不上收斬之璽歸更始赤眉立劉盆子為帝破長安更始敗璽上綬於盆子盆子立一年其兄恭知赤眉必敗教盆子習為辭讓之言下牀解璽綬叩頭願避賢路涕泣唏噓赤眉樊崇等共抱持盆子帶以璽綬盆子號呼不得已受之馮異收長安盆子率丞相徐宣肉袒上所得璽璽得歸漢漢靈帝崩何進誅宦官雒陽亂中常侍珪張讓刧少帝及陳留王步出穀門夜至小平津六璽不自隨三日還宮失傳國璽餘璽皆在董卓燒雒陽宮闕遷都長安諸侯兵起長沙太守孫堅進至雒陽得傳國璽於城南甄官井中建安元年袁術謀僭號聞堅得璽拘堅妻而奪之四年曹操破術術死於壽春廣太陵守徐璆得璽獻之漢傳魏魏文帝隸刻肩際七小字曰大魏受漢傳國璽魏傳晉晉懷帝永嘉五年劉聰陷雒陽遷帝及六璽於平陽聰子粲見殺於靳準劉曜平準準羣臣推靳明為主遣上表奉傳國六璽降曜曜大悅曰使朕獲此神璽而成帝王者子也國稱趙趙為石勒所滅稱後趙勒死石氏亂冉閔盡殺諸石稱魏晉穆帝永和八年閔與前燕慕容雋戰危急遣蔣翰求救於謝尚尚使戴僧施據枋頭求傳國璽翰沈吟未決僧施率壯士百餘人入鄴紿翰曰今燕寇在外道路不通璽未敢送也卿且出以付我我當馳白天子天子聞璽在吾所信卿至誠必多發兵糧以相救餉翰以為然出璽付之僧施宣言遣人迎糧陰遣督護何融懷璽送建業江南之未得璽也中土人笑為白板天子至是復歸晉晉傳於宋宋文帝義隆三十年子劭弒逆武陵王起兵入石頭縛劭於馬上送軍門不見傳國璽以問劭劭答在嚴道育處就取得之道育宮婢也宋傳齊梁侯景亂梁稱帝百餘日而敗王僧辨進石頭問王克天子璽綬克良久曰趙平原持去景之奔也以璽自隨使平原太守趙思賢掌之曰我死宜沈於江勿令吳兒復得之思賢自京口渡江遇盜從者棄之艸間至廣陵以告兗州刺史郭元建元建送東南道行臺辛術術以北齊天寶三年四月壬申上璽於齊文宣文宣告太廟而受之周主破鄴齊幼主令侍中斛律孝卿奉璽至瀛州歸於北周宇文氏周傳隋宇文化及弒煬帝於江都盡收寶器及後宮蕭後抱璽歸化及化及守聊城竇建德攻破之擒化及拜謁蕭后稱臣收其璽建德倚突厥以壯兵勢隋義成公主先嫁突厥遣使迎蕭后建德以千騎送后入虜庭而留璽秦玉世民擒建德獲其傳國八璽璽歸唐開元六年改稱傳國璽曰受命寶玄宗幸蜀使韋見素奉寶傳位於肅宗僖宗光啟元年李克用逼京師夜出開遠門使神策軍使王建傳國璽以從登大散嶺閣道燒絕丈餘建囊璽於背手掖上自煙熖中躍過夜宿板下上抱璽枕建膝而寢解御袍賜建曰以有淚痕也既入蜀田令孜盜璽埋地下尚食使歐陽柔治令孜故地得璽獻之前蜀主王建建傳子衍唐魏王繼岌滅蜀歸璽後唐後唐潞王從珂清泰之末石敬塘臣丹而攻唐從珂攜傳國璽登玄武樓縱火自焚璽為燼矣後唐之後為後晉晉主天福三年更作受命寶其文曰受天明命惟德允昌晉末帝開運三年契丹入晉晉奉國寶一金印三出迎契丹以國寶追琢非工友不與相應疑其非真詰責使獻真者晉人對潞王自焚失傳國璽此寶先帝所為羣臣備知非敢匿寶乃止契丹建國為遼寶之為真遼興宗重熙七年試進士賦題得傳國寶為正統蓋猶侈言之至保泰二年金人克中京天祚奔雲中遺傳國璽於桑乾河實晉天福璽也璽之大都如此嘗見榮陽鄭氏傳國璽譜亦一時舟中述其平昔記憶有失考證如王莽遣安陽侯舜誤作使皇后漢兵誤作赤眉公賓就誤作公賓袁術之敗璽歸漢宮實魏物也誤作入魏太祖又引魏王丕索之曹后涕泣投璽一為疑此范氏謬襲漢元后故事當時便謂非實錄矣獻帝使張音上魏王天子璽綬既安然受之何待索之宮中此不必疑也且既言入魏又言索之漢宮是前後背戾也戴僧施以壯士百人紿璽送枋頭誤作謝尚五百騎趙思賢為侯景親信誤作趙賢為蕭棟所親義成公主迎蕭后未嘗迎璽竇建德亦豈肯遽釋重寶與亡國之嫗同歸虜庭蕭后亦烏用此璽自隨誤作后及璽至突厥郭元建誤作郭敬之光啟誤作廣明玄武誤作摘星諸如此非一又其間詳畧非宜頗為病之暮春偶暇披覽編篇稍為之次第雖筆墨辭藻遠愧榮陽而於歷世興衰之蹟足稱信譜亦擲氏之功臣矣又李心傳言璽非趙所刻至漢而有傳國之名董卓之亂旋已失之孫堅井中之所得徐璆之所獻皆非也魏自刻璽其文如秦秦璽讀自右魏璽讀自左晉亦自刻璽文曰受命於天皇帝壽昌唐太宗貞觀十六年刻受命璽文曰皇帝景命有德者昌凡六朝雲擾自謂得秦璽者皆魏晉所刻也更有慕容燕璽姚秦璽總之彷彿疑似神異亂真心傳之說如此要亦未可盡信今以一事證之蔣翰求援於謝尚歸璽江南矣又燕紀石祇遣張舉請救於燕云璽在襄國慕容評攻克鄴送冉閔妻子閔將蔣幹先以傳國璽送儁儁欲神其事乃詐云閔妻得之以獻賜號舉璽君夫同是蔣幹同是請救一歸晉一歸燕頓有二璽孰真孰偽當時王彪之爭辨其非真而在燕不聞者有辨者豈其真耶堪為心傳助一臂矣并存之以俟知者 【 傳國璽復見於元世祖初年輟耕錄載之甚詳此段當補入 後段已補在後】
魚魚車重
法帖載孫權遣方士取魚魚作膾誤讀魚作圖又見唐玄宗著道德經終日行而不離車重車字即車留字以此悟魚魚即鰡魚也
棃療病
湖南士人以謁選過泗洲有通太素脈者診之云公將來得官然有病不治士竦然曰何病曰病疽士求示藥方脈者翻覆羣書凝想晝夜竟不得其法士留五日別去脈者送之曰到京訪東垣或有生理明年士果得第即謁東垣時東垣尚未知名才按指駴曰公脈哮數毒氣中臟將不食新矣士具告以泗州之語東垣笑曰渠知我且以相試也亦停思數刻謂士人此時棃正熟君能噉幾許速買率意噉之旬日後報我士如言恣噉復往謁東垣望見即言病已減半矣因問噉幾何曰二百曰尚未更旬日東垣喜曰今幸無恙但發瘡耳未三日遍體生疥亦尋愈遂出都門東垣坿東報泗州泗州北向拜曰非吾所及莫謂天下無人也